其實已經是三四天前的事了，只是一直理不出什麼頭緒，或是應該怎麼寫小芝麻的來到，我只好還是依我最熟悉的敘事法，把這幾天所發生的過程一一紀錄下來。可是…從哪開始好呢？嗯，就從妻自3/16開始請產假說起好了。（用這張照片是因為妻拍的好，把我初為人父的感覺都給拍了出來…畫質也讚唷）

話說因為預產期是3/19，又有很多朋友說第一胎時間不準（劉醫師倒是說應該很準，因為我們連是哪天受孕的應該都很確定），有人說會早一個禮拜、也有人說會晚一個禮拜；不管怎樣，搞得從38週之後，我倆加上公司同事都會緊緊張張，不曉得幾時會冒個小娃兒出來、或是在公司破水緊急送醫之類的事情，於是妻便決定提早幾天請產假，以利把手上的工作交接給同事們。另一個原因其實有點好笑，主要是聽說阿照五月初要去日本玩（黃金週之後），妻擔心又會有一些事累積著沒法做，於是想早幾天請假，好早點回來上班。

總之，在完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形下，妻便回娘家「休養」去，整整睡了兩天！不過，不睡覺好像也不曉得要幹嘛，說要散步，我晚上也有陪她走很久…白天當然只好放鬆心情睡個痛快！說也好笑，因為一點狀況都沒有，週六常中天說彩虹球場的第二場比賽缺人缺得緊，要我老婆沒生一定要過去，我便帶著預產期是隔天的妻，一塊去贏了那場比賽。當時也傍控o時候還早，就算見紅可能也不會馬上生吧！聽人說「被醫生退貨」聽太多遍的後遺症…

禮拜天，3/19。我不曉得小芝麻長大後知不知道這幾年吵這數字吵了好久，它多半跟「總統」、「鮪魚肚」、「兩顆子彈」…等怪里怪氣、看似沒道理相關的名詞串在一起；總之這天可以說是萬眾矚目啊！從早上在妻娘家陪著她，一路陪到傍晚，看來小芝麻是沒啥興趣在這天跟那些遊行民眾湊熱鬧了，我便收拾收拾，準備回家去。出發前還特別拿中信寄來的折價券，與妻一同挑了些小東西剪下，我好在家旁邊的台北農產採買。當然，出門前跟妻講好有任何事趕緊打電話後，就如計畫一般，我回到了家、洗個米（想要拜一拜二帶便當）、餵餵貓咪、整理一下，就騎酗[未騎的摩拖車，去農產採購一趟…

20:55，我的PHS G1000手機上是顯示這個時間的，妻打電話給正在挑牙刷的我。

「喂～你在幹嘛？」直覺有點不對勁的我，講話抖了起來，只不曉得妻有沒有聽出來？

「呃…（腦筋混亂中）我在松青（好像不是耶？）…啊不是，台北農產啦，正在買東西（糟糕，得趕快買一買回家嗎？），買到牙刷了～」勉強交待完現在在做的事，等著妻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…

「沒什麼事啦…（最好是）就是剛剛上廁所的時候，好像…好像見紅了…可是不會痛耶，也沒什麼感覺～」妻笑著說。

「（啊勒）呃，這樣子喔…那我趕緊買一買東西，去結帳，回家整理整理…妳…會痛嗎？不會喔，那應該是還沒有陣痛…這樣子啦，妳趕快去洗個頭洗個澡，我把東西礎^家裡以後，再開車過去接妳們；妳媽妳姐會一起吧？那我就在快到的時候，打個電話給妳？大直橋那兒？」在以前我們約會時，為了節省電話費並抓好時間，我都在過大直橋前撥個電話過去，響幾聲，表示我快到了，妻不用接起來就曉得。

「沒關係啦，真的要去醫院喔？還是或被退貨，乾脆晚點再說？」我的媽啊，還晚點再說…

「要退貨也是醫生說了算，我們還是去一趟，好嗎？等醫生說可以回家再回家囉！」什麼嘛，快嚇死我了，還不想去醫院？

「好嘛，那你等下來吧～快到了再打給我喔～」就這樣，我急急忙忙抓了一把有細毛的某牌牙刷、有特價的New Born尿片、加上寶寶用的溼巾，結了帳急催油門趕回家去。貓咪還沒餵！趕緊倒滿貓食，誰曉得我下次回家是幾時？貓砂還沒清！馬上弄乾淨，不要一直叫啊…東西還沒整！趕快把要用到的東西帶好…牙刷啥的一起帶吧，搞不好等下要睡醫院…還沒洗澡！趕快沖了個涼，洗好頭（我幹嘛啊），順便刮了刮鬍子，大概是怕刺到小芝麻吧？出門前趕緊查了一下見紅的原因，不搞清楚實在令人心慌…稀哩呼嚕胡搞了一頓，21:20又坐上剛開回來的車，載著滿滿的腎上腺素，以平均七十公里卻不致於危及他人的飆法，一路殺去大直…

就這樣，再一路殺回南邊，往中山醫院去。大約是22:10進了急診室，護士請妻做個檢查，就留我與岳母、姐姐Kate三個人，坐在外面候著結果；當然，手上還有那包兩週前就準備好的「待產包包」。

不久，護士（應該是，我分不太出來誰的職稱是什麼）過來通知我們，「已經開兩指（我後來覺得應該是2cm）了，雖然還沒有陣痛，但是要生可能也很快，過了半夜十二點去辦住院吧！」於是我們四個人就在幾乎無人的醫院一樓大廳邊走邊等，還趁機留下妻大肚子最後一天的合照，以茲留念！（補充說明：剛才躺在床上坐月子的妻，看了這些照片的想法是：哈！那時候還笑得出來喔？）

就這樣，我們終於住進了號稱是台北市裡貴到爆的婦產名院，中山醫院。

後面陣痛的過程有夠恐怖，我想就先介紹一下兩張照片…

這張是00:54拍的，妻剛換好衣服，躺在病床上的妻，還可以輕鬆地做著手勢。

二十分鐘後，開始陣痛的妻。前面那台機器是Hewlett Packard HP-SERIES 50A，用來紀錄小芝麻心跳與子宮活動的…而此時的陣痛，雖然已經讓妻的臉色很不好看，不過根據妻後來歷經了真正陣痛後告訴我的形容，讓我覺得如果後來的陣痛是兄弟飯店日本料理的套嚏A這時的痛可能與一盤30元的迴轉壽司差不多吧。

當然，這一晚我倆都睡不好。妻除了會有「陣痛」在困擾她外，不停進出量血壓幹嘛的護士們，也讓她沒有睡好；我當然除了躺在沙發上很難睡（其實已經很讚了）之外，有人進來我也一定會曉得，她呼吸大聲（因為很痛）我也有注意，總之就是怎樣都沒法入睡就是了。再加上前一晚我剛好留在大直陪妻，睡到落枕沒法轉頭…就不用說到了早上精神狀況有多糟糕了。當然，這才只是開始…

四五點時（因為我們選了最便宜的單人病房，一晚「只要」補差額3,200，所以沒窗戶，也沒日沒夜），我跟妻說我決定跟她進產房了，「拼下去了啦！」其實是因為看她痛成那樣，實在不忍，還是進去比較安心…但是六點左右時發生了一件事，讓我信心全失，兵敗如山倒…

其實也沒啥事，只是妻要起來上廁所，但是肚子又痛，加上手上還有點滴，所以需要我的幫忙。我暈沉沉地爬過了床上，用盡辦法拆掉了點滴架，看著身下臉色蒼白的妻，扶她下床，陪她進了廁所。但是天曉得我是看到了什麼情形（沒有啊～冤枉啊～），讓我連想到了進產房會怎樣？總之本來好好地幫坐在馬桶上的妻拿著點滴架，就突然覺得一陣噁心（好，當您看到此刻，您應該比妻知道得還多…我不敢跟她說說我想吐，深怕一說我就吐出來了），眼前一陣花…緊接著就是腳軟站不住，便坐在浴缸邊上喘起氣來。當然妻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，當時也沒說什麼，出來後上了床再問了我一遍：「你真的要陪我進產房嗎？」呃，這次我得好好想想。應該說，我跟本不用想，也沒法想，但是為了表達我的誠意，我還是發了幾秒呆。「我看不要好了…」對，我沒用。我就是沒用。

後來護士問我們「先生要進產房嗎？」這次我倒是不回答她「我還在考慮…」而直接以「不了，謝謝！」拒絕。反正我沒用嘛！

此事便交待到此，無用之人不想多說了。七點多時，有助產士進來幫妻檢查是否可以生產；「疑？還是只有開兩公分（這是為啥我覺得之前聽錯了，可是也有可能我現在聽錯了，因為精神爆爛）？在陣痛了嗎？預產期是…昨天？好，我問問醫生，可以就打催生喔！」07:30，催生針（好像是用點滴裝的，底下有個控制速度還是量的機器？）打下去，人間地獄彷彿重現在我們病床上…附帶一提，光內診檢查時的疼痛，就足以讓妻攤軟在床上…

看著機器上，顯示子宮活動不見得越來越激烈，只是妻的表情卻不這樣告訴我…每一次的疼痛，似乎都與其一次的陣動結合，就算前面的浪潮已經完全退去，後來的波浪卻似乎暇挾帶的前一波的能量，一併襲捲而來！一向非常能忍痛的妻，也心不甘情不願地輕哼出聲，用輕微的聲音告訴我她有多痛！還是那句老話，這，也只是個開始啊…

隨之而來的，是似乎永不停歇的疼痛感，以及伴隨著不知終點為何的絕望心情。再加上疼痛與疼痛之間的間隔越來越短（而最長的間隔，也不過四五分鐘啊），有時一個破百的子宮收縮會跟隨著一個六七十的「餘痛」，或是連續痛個四五分鐘不停，讓妻輕聲抱怨：「這次怎麼痛不完的啊…」

我呢？在旁邊跟個二愣子一樣，只能握著她的手，卻又不能太緊（怕她用力…只是她已經痛到全身左右扭曲了），不斷地提醒她：「深呼吸～要再慢一點喔，來，吸～一～二～三～吐～」就像之前去教拉梅茲的課程一般，只能希望自己在妻那麼痛的時候，可以多少幫上忙；而這也應該就是我唯一能夠出上力的地方了…握著妻的手，叫她放鬆，省得等下（還要等多久？）要生的時候沒力氣、喊著口令希望她聽進去並調整自己的呼吸，或轉移掉對疼痛的注意力…

男人，是沒用的。

腦中其實一直有個念頭，萬一世界上分成了男人一國、女人一國，我看所有的男人不是被收買去，就是會被女人殲滅。而且應該是被完全殲滅吧，我猜。

在十點至十一點間，妻等於痛到只能躺著唉。雖然醫生有再進來看過，但是應該覺得進度不夠快，只多開了一點點，所以告訴我們：「可能要到下午才會生了，現在先別急，急了也不一定有用。」但是痛的人是妻啊，她只是想要早點把小芝麻生出來，誰曉得要痛那麼久？雖然沒有慘叫，但是那細細的聲音講著「啊…我受不了了…好痛…」著實讓人心痛！「早知道就用剖腹的了」，聽起來更不像是她會講的話，就知道這痛有多麼令她無法忍耐…

12:45，助產士（應該是，我說過我不太會分辨）跟一位護士再度進來幫妻檢查。又是內診，陣痛已經無法應付了，加上內診即時的痛，讓我只能聽到妻忍著不出聲，卻從嘴角洩露出的一絲哀鳴…只是這次似乎不太一樣？昏沉的我似乎聽到兩人的對話是在說妻的進度變快了，「現在是七」，七什麼？我沒敢問。「破水喔」，好像是助產士覺得應該是時候了才弄破的，因為後來妻與岳母有聽到護士在確認是自然或是怎樣，她回答說「都一樣，連絡醫師跟產房」或是之類的話語。

這樣是…終於要生了嗎？兩人出了病房，卻沒有馬上回來，我猜是在處理一些文件吧？妻卻痛得更受不了，並且開始有便意。給沒生過小孩的人：這便意並不是說痛到屎尿齊出啊，只是因為胎兒下到產道時，不曉得是壓迫到哪個部位（腸道？），讓即將要當媽媽的會感到不由自主地想要上大號，並且想要往下用力…妻的狀況正是如此。她不斷地說著：「糟糕，快要出來了，我忍不住要用力…快點！」我只能一樣握著妻的手，叫她先放鬆，護士正在找醫生…等下就可以去生了！但是要再忍一下啊，等醫生說用力的時候再用力，會比較好生喔…

終於，13:05，好幾個人進來幫妻整理一下病床，準備推到樓下的產房。病床的電梯還先被裡面的人按到七樓去，讓護士不斷咒罵著（只是，裡面的人是也不曉得有人要生吧，可是妳們不會用其他的電梯嗎？）；妻似乎已經放棄掙扎，對於外界的狀況也沒有什麼反應，也好吧！趕緊進了電梯，下到二樓，終於推進了手術室…

只是我曉得，劉醫師應該不在醫院裡；13:20，看到劉醫師拿著把傘，急匆匆地從樓梯出現，他只跟我打了個招呼便趕忙進去接生。我跟岳母坐在外面，一邊東扯西扯，一邊算著時間：「可能要三點才會生喔！」趕在這個時候，我也趁機打了個電話回家，告訴爸媽妻已經進產房了，也釩雱痐p朋友就會出現，blah blah blah。

沒想到，13:45時，劉醫師突然又是平常穩重的樣子，從我旁邊冒了出來，慈祥地笑著並伸出一隻手：「恭喜啊！2,951克！媽媽跟小朋友都很好！」我卻似乎是呆掉一般，想著怎麼這麼快？一便伸出手去與醫生握著，謝謝他這幾天的幫忙，並趕來處理這一切…謝謝謝謝。

劉醫師離開後，有位護士便推著妻出來（氣色怎麼那麼好？），告訴我確實的生產時間，以及體重等資料，並要我在一旁等著看小娃兒；於是岳母便陪著妻上去，我留下來等著看我們家的小芝麻！我猜了好久妳的長相，到底妳會長什麼樣子？像誰呢？會像我倆一樣大眼睛嗎？或是沒有眉毛？頭髮呢？也是一樣或是更捲嗎？皮膚又是白的還是黑的？

好啦，我曉得這些問題很多都要一陣子之後才能確定。我就只是急嘛！我女兒耶！我當老爸了耶！是吧？站在窗子中間的我，一直等著護士小姐（為了謝謝她讓我看到小芝麻，特地加了「小姐」二字，注意到了嗎？）幫我掀開窗簾…結果原來我等錯地方，護士小姐是在最右邊處等我過去，哈哈～小芝麻～我來了～

這就是我拍到的第一張小芝麻照片。眼睛當然睜不開，但是眼線好長啊！皮膚卻也看不出是白是黑，倒是頭髮怎麼好像現在就有點捲了？好小一個啊…可是在怎麼小，剛剛都是通過妻的產道出來的耶，生命會不會太…太神奇了？早上老爸還在隔著肚子跟妳說晚安耶，現在就可以直接跟妳道午安了？小芝麻…呵呵呵呵呵～

由於中山醫院是定時（一五九三個整點、一天六次）推到媽媽病房餵奶的，自然3/20這天的17:00，是妻第一次親自餵小芝麻奶。護士很親切地教導我們餵奶的方式，不過都會建議我們讓妻側躺著餵，以後才可以邊餵邊睡…

3/21的21:30，我們第一次幫小芝麻換尿布，裡面有不少深褐色（吧？被嚇到，不是記得很清楚）黏糊狀的便便。也閉O因為震憾太大，完全忘了拍下這奇景…

附帶要抱怨（或是愛現？）一件事，一般公司聽說是規定陪產假只有一兩天？我們公司在訂陪產假時，有生過小孩的認為要五天才夠（當時我還覺得太多）；現在當然我還是休假在家，但是或多或少，不管是在醫院或是在家裡，都會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！我不禁想著：陪產假只給兩天，是要產婦累死喔？或是說，每個產婦家裡都會有閒著沒事的人來醫院或待在家幫忙嗎？小朋友剛出生的前幾天，正是父母面臨最大變化時期的日子（對，我在說我自己），不給足夠的時間，真的可以嗎？

應該可以吧，不然其他人是怎麼渡過的？當我在發牢騷就好…

對了，這裡是「小芝麻的前五天」照片集！拍的不是很多，但是紀念意義十足囉！

小芝麻，謝謝妳當我們的女兒！希望妳也喜歡我們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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